第十二回 邓花面分攻刘镇 刘扫

话说白花蛇向刘大人言曰:“这个姓吴名清,异号青草虬;那一个亦姓吴名惠安,浑名铁骨汉,同领得前后乡子弟有五百余人,来助大人破敌。”刘镇听说,命诸义民子弟,引至城隍庙,暂为歇息,传令宰牛杀猪,大排筵宴,众将畅饮,堂中重添酒席,与二位英雄宴饮。蔡赐平曰:“启问大人,与旗军迎敌胜败如何?”刘镇曰:“公府之人,旗奴骁勇,壮锐难当。我等难以成功。”赐平曰:“既然如此,晚生有故人胸藏万卷,学富五车,智勇双全,气宇出众,待晚生修书一封,命使者请他到来,协力佐助。”刘镇曰:“贵友尊姓大名?何方人氏?”蔡赐平曰:“故人家住揭阳莲花乡人,出身武童,姓何名英字若顺,浑名为何锁子。”刘镇听了大喜,即命修书,嘱咐翁喜,即日起身。明日到他乡访问何英住址,见一农夫在田中使牛。翁喜近前问曰:“长者请了,小可动问一声,那姓何名英字若顺先生,尊府住在何处?相烦指示。”那人上前回答曰:“足下欲问何英,有何事故?”翁喜曰:“小可奉蔡明公大号赐平先生之命,有一封书信,欲交付与他。”那人曰:“足下书在何处?”翁喜就取出书信送上。那人收阅,看见封皮上,言曰:“原来蔡故人有书到来。”翁喜问言即施礼曰:“长者就是何先生么?”何英曰:“在下就是,请至敞庐一叙。”说完遂背起犁牵了牛,同至家内叙坐,茶毕,拆阅其书。向来人言曰:“奉告足下,我等村野之夫,这是蔡君错荐,今将原书,仍请带回,多多拜上刘大人,我等实是无能,不敢前来。”翁喜曰:“启告先生,我刘大人举行是事者,原为屡屡受辱,公府内邓、于二奴虐待百姓,而今举事,欲除邓、于二奸,斩尽旗奴,削除公府,以安百姓。惟旗奴饶勇非常,屡战不捷,蒙蔡明公前来相助,推荐先生,今日先生不出,有失潮城民人之望,亡却故人之交。况先生也是潮人,岂可坐观成败而不救乎?务望先生出庄。”

何若顺听到旗奴虐害潮人百姓,有失相助,遂言曰:“既是如此,今请足下暂屈一宵,明日偕行何如?”翁喜领诺,是晚安排酒菜,尽欢而饮,次早安顿家下老小,取了双钩镰一对,直望潮州府进来。这且不表。

再说刘进忠同杨把总、蔡赐平等,在内堂议事,小校入堂跪禀曰:“启大人府门外有一人斯文打扮,带有随仆二名,欲见大人,他云称姓邹名可玉字金钰,身居生员,海邑后陇人,听知大人行事,特来相助。”进忠大喜,吩咐引他进来,相见礼毕。大人一番问答,命人安排筵席。款待邹可玉宴饮之间,小校又来禀报曰:“启大人,府门外有二位英雄,带领一百五十多人,特来效命,那人说道:他是揭阳坎下乡人,姓李名天成,别名冲天火,又一人是他同乡,姓谢名天,浑名过街鼠,同来求见大人欲与旗奴厮杀,带领乡人五百余人,到此相助。”进忠闻言大喜,命人引进。

言尚未了,翁喜同何先生又到,见进忠曰:“小可是故人错荐,蒙大人呼召,用敢冒昧前来,尚祈恕罪。”进忠一见,有胜欣喜曰:“岂敢,久闻足下大名,今日聚晤,实是三生有幸。”即请蔡赐平先生陪宴。不在话下。且说公府千岁升坐内堂,即召众将入内议事,左右都统领众将入见,公爷曰:“进忠今已叛逆,斩却朝廷将官,你等不能擒住,如今有何主张?”邓光明曰:“千岁勿忧,我等领众官攻打,木栅一破,擒他定罪。”公爷曰:“须要小心。”光明点起具山周光祖、彭惠田、宁保,参领伊立布、伊丹金、汤光甲、黄存仁,代子郝咋喜、李世裕、李世富、于国琏、王康元偕同旗兵三百名,直抵大街前来,炮声振动。

潮军小作探报,即飞奔帅府报知。进忠、杨把总即令朱广龙领都司董万千、程国英,守备蔡长高、林绍基,千总梁成龙、陈有美、张金星、林五常,把总曾大雄、郑玉连、彭光辉、黄禹烈、詹兆奇、施名义领军兵三百名迎敌。何英起身请曰:“启大人,我等初到,无以建功,愿出一马助战。”进忠闻言大喜,即命人牵过一只青骢马,与何先生骑坐,取起一对双钩镰,飞身上马,与朱游击来至大街栅前。白旗一动,炮响三声,木栅已开,却遇着旗兵亦至,何英一马当先,来至栅外;旗军内出来一员大将,立在马上,似天神下降一般,威风凛凛。何英看见,回首问兆奇曰:“将军,此旗将何名?”兆奇曰:“此是左都统邓光明也。”何英言曰:“邓花面之名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何英向前叱曰:“旗奴前来受死。”邓光明曰:“你系助逆之贼,口出大言,今日与你决一胜负。”言罢一钅更打来,何英即将钩镰相迎架住,对敌交锋,后面周光祖众将,一拥冲杀过来。程国英众将齐出抵敌,金鼓暄天,炮声振耳,叫杀不绝。

旗兵杀来,潮军接祝何英敌邓光明,力有不济,忙退入阵内。

朱广龙进前接住交锋。何跑过左边杀去,逢着旗将黄存仁两下交锋,不及三合,黄存仁被何英将双钩镰望存仁颈项一刈,落马而死。汤先甲见了大怒,一马杀来,何英举镰交接两马相迎,对敌数合,汤先甲力怯不能招架,败走下去。邓光明时与朱游击交锋,潮军将恐有失,众将合上助战,而光明在潮阵中左冲右突,潮兵折去三十余人。张畅怀、谢宗等奋力拼杀,旗兵败退,自午时交锋杀到申时,朱广龙非邓光明敌手,故鸣金收回兵马入栅,闭上栅门。

邓光明亦领兵退回公府,查点旗兵,折去十余人,失去参领黄存仁,即入公府禀知千岁。公爷闻知,心中烦闷,面带忧容向二都统曰:“进忠叛反,非同小可,我等休得轻视,他在潮州大得民心,自有百姓相助,如何方可擒捉?”汤加备曰:“千岁不容忧虑,明日小将与邓将军领众将分为两段,并力攻打木栅,谅此栅有何坚固?刘进忠插翘也难飞去。”公爷曰:“虽云如此,仍须小心,商议妥当,众将同心竭力,若捉得住逆贼,你等各有升赏。”众将齐声领命。

这日已过,到了次早平明时候,汤加备领具山阮成,防御罗士卓、董钦、董山,参领巴兀、巴金、阿林,代子郝咋兴、咋喜、吉太、白盛世、包恩、于国琏,领旗兵三百名,攻打大街木栅。邓光明领具山觉罗离,防御宁保、李大捷、李大嵩,参领伊立布、那丹金、汤先甲、王信臣,代子李世裕、李世富、那本、阿山、阿七率领旗兵三百名,攻打黉角木栅。小校探闻,飞奔报入帅府,进忠与杨把总同众将商议此事,随即调令都司余国宝带守备崔雄榜、蔡长高领军兵出黉角接战。

何若顺、张畅开、郭怀沛、吴惠忠、吴清率领军兵到黉角助战。

又命游击朱广龙、守备朱光、林绍基领军出大街迎敌,请大人领谢宗、谢天、邱齐、邱英等领军兵往大街助战。按下不表。

先说大街朱广龙军兵至栅脚,白旗一动,一声炮响,栅门大开,众将军兵叫杀连天,汤加备领旗军方到栅前,见贼兵出在栅前,叱令众将,杀奔前去。具山阮成,手举二十八斤牌门大刀杀来,朱广龙出马交锋,不数合招架不住,慌忙退走。众旗兵一齐冲杀,潮兵敌住,巴金、巴兀杀来,林绍基、朱光接战,鼓响如雷,炮声不绝。阮成舞动牌门大刀,冲阵杀至;谢宗、谢天双敌不住,败回本阵;阮成引军将杀入潮阵,把军兵杀得奔溃败走。进忠即令,鸣金收回军将,败入木栅,将木栅紧闭。旗军乘势追至栅前,栅上箭石,灰瓶、瓦片齐发如雨,即似飞煌一般射来。旗兵不敢近栅,百般辱骂一番,打得胜鼓收军,回公府去了。

再说黉角都司余国宝同众将带领军兵至黉角栅脚,白旗摇动,炮声一响,栅门大开,见旗兵在前面叫杀,余国宝与众将一齐奋勇,往旗阵冲杀。邓光明叱令将佐拼力迎敌,李大捷、李大嵩。伊立布、那丹金来战,崔雄榜、蔡长高、谢宗、谢天四将进前对敌,被李大捷等拼力杀了一阵,何英上前助战,觉罗离举铜锤敌往,被旗将杀得招架不住,各自奔回栅内。旗兵拥上,叫杀连天。潮军大败入栅,余国宝收兵闭紧栅门,郭奇春传令,小军放箭石、灰瓶、瓦片打将下去,似雨点一般。旗军不能近栅,惟叫骂一回,鸣金收兵,掌得胜鼓,回至公府缴令报功。邓光明、汤加备两路全胜,入内堂缴令。公爷大喜,即命设宴与众将贺功。不表。

且说刘镇、朱广龙收军回至帅府,杨把总等迎接上堂,何英、余国宝领败军亦至,上堂缴令。进忠曰:“请问将军胜败如何?”国宝曰:“不能取胜,败走回来。”进忠听说,满肚愁闷,形于面上,向众将言曰:“旗兵强壮,甚难迎敌。如此看来,我等安能取胜?为今之计、怎能施行?”杨把总答曰:“兵家胜败,乃是常事,大人不用焦烦,小把总还有一策,可破公府军将。”进忠问曰:“先生有何妙策?可退旗兵?”杨把总曰:“我闻府狱中有十八个英雄,三十六名小勇壮,大人可往吴府狱中,恳借这狱犯,到来相助,可卜成功。”进忠驳问曰:“杨先生,你此言未免说差了,吴科祥乃是朝廷命官,安肯相从?”杨把总曰:“大人,可同张畅开将军前去,可以如此如此,吴府自然依从。”进忠闻言转喜,即同张畅开领二十名跟役来至府署入报。吴府出来迎接,入堂坐下,吴府开口曰:“大人驾到,未知有何指教?”刘镇言曰:“吴先生,我等奉旨镇守潮州,本帅共享升平之福,谁知公府之人,横行猖獗,邓、于二奴相助,旗丁残害百姓,致令百姓受其涂炭,饮恨入骨,此吴先生之所知也,潮州众文武官之所共见也。本镇今日此举,欲除邓、于二奸,扫尽旗种,以安万民,无奈旗奴骁勇,连战十余日,不能成功,交锋被他所杀,不计其数,今天到来、非为别事,欲求老先生助我一臂之力,望乞允纳。”吴府言曰:“启大人,卑职乃系文员,安能相助?”刘镇曰:“启吴先生得知,本镇今日知先生狱中,有十八位英雄,三十六名英壮,将犯人借与本镇,退却旗奴。”吴府闻言大惊曰:“启大人,这些囚人,乃是朝廷钦犯,王法所在,卑职不敢自放,难以从命,上司闻知,食罪非轻。”刘镇曰:“吴先生,你岂不知,进忠反清复明,还说什么王法所在?望老先生三思裁夺。”吴府看见刘镇面色,口虽言说,怒形于色,暗思此番到来,定欲阴□斩竹,阳答斩竹,转为笑容,答曰:“大人有命,卑职何敢不从?吩咐跟役,取出吊监牌,送交大人。”张畅开站立一旁,见吴府依允,呵呵大笑曰:“好一个乖巧的吴府,看你再说一个不字,小可这两支铁锤,甚是无情面。”进忠大叱曰:“快走开去,好大胆的匹夫,你休得冲撞吴先生。”吴府亦哈哈故意一笑。

刘镇将吊监牌交与张畅开,即往府狱中前来,大叱一声:“奉刘镇大人之命,吊放众好汉出狱。”共放出有二百余人,欢天喜地,走到刘大人面前,拜跪在地,刘镇叫声免礼。张畅开领众犯出了府门,吴府送出大门。向刘镇一拱而别。

刘镇同众好汉齐入帅府堂中,众将官与狱犯,各恃立两旁。刘镇言曰:“我等今日请众位英雄到此,相助退却公府旗奴,未知你等意下如何?”众囚犯对曰:“我等罪人已死余生,荷蒙大人相救出狱,死中复生,休说与旗奴厮杀,就是赴汤蹈火,亦所不辞,今蒙大人赐我等剃去头发,正好交锋。”刘镇问众人言曰:“而今我等事于明主,已归明制,本镇亦欲留下头毛,安能剃去?”众囚犯曰:“既是这等,请赐黑布一方遮头,以便厮杀。”刘镇曰:“这个容易,未知众位英雄的兵器在于何处?”众犯曰:“我等从前纵有兵器,亦尽追入府库。”刘镇命人持帖,往吴府衙中,领取回来,众犯各人,认自家用的物件。

且说十八个英雄的姓名:第一者,姓陈名殿,系潮邑河浦人,行年三十八岁,使一支古刚大鐽,重二十六斤,面上一巴乌痣,别号黑面虎。

第二者,姓曾名仲,系澄海盐灶人,行年二十二岁,使两支板斧,一支计重十二斤,两支共计二十四斤,惯熟水性,带有干粮落水底能站二、三日夜,别号水里龙大兄。

第三者,姓黄名便,系揭邑棉湖人,行年三十五岁,使一翻柴牌,重十五斤一支,牌刀重四斤余,正跳一丈二尺,倒跳一丈七尺,别号柴头大王。

第四者,姓唐名国民,系澄海唐陇乡人,是明朝吏部唐伯元公五代玄孙,行年三十六岁,使一支大鐽,重二十三斤,生来独目,别号唐只目。

第五者,姓谢名奇峰,系揭邑上宁乡人,行年二十八岁,使一翻藤牌,重十四斤,一支牌刀,重三斤余,又能使一粒星流锤,阵中打人,百发百中,别号流星鬼。

第六者,姓许名文忠;第七者,姓许名文宪。二人同胞兄弟,系澄海宏安寨人,以卖私盐度生,各使铁扁担,每支约二十四斤重;兄弟性如烈火,只因兄弟打死城门兵丁,问成死罪。解入府监。文忠别号三脚虎,文宪别号金钱豹。第八者,姓李名锭,系揭邑官锡乡人,年方二十五岁,使一支铁钅串,重二十三斤,别号铁铨子。

第九者,姓陈名大巴;第十者,姓陈名十三。两人乃是亲手足,系诏安白叶人,大巴使一支大鐽,重一十九斤,生得两行大眉,人以此号大眉虎;十三使一支大鐽刀,重十八斤,又有一翻藤牌,重九斤,一支牌刀,重三斤,别号蛀石虫,只因兄弟在饶平县打死财东,被控移拘,问成死罪,解在府监。

第十一者,姓余名如山,系澄海南洋人,年二十一岁,使两支铁鐧,一支重八斤,本是武童出身,只因宗师来潮考试,住郡候考打死同馆武童,在海阳县问成死罪,收府监,生得面貌魁梧,眉清目秀,唇红口方,别号白面郎君。

第十二者,姓杜名明月,系澄海涂城人,年方十九岁,使两把日月双刀,不计其重,容貌举止,口气行动与女子一般无异,兄弟三人,明月第三,故号曰三娘子。

第十三者,姓张名约超,系惠来赤城乡人,年十七岁,使两支厚朴刀,一支重七斤,两支共重十四斤,阵上交锋身上背有一皮袋里,暗藏石子,阵上打人,出手双块,百发百中,只因误打死婶母,在惠来县问成死罪,解上府监,别号双飞石。

第十四者,姓蔡名世杰,系海邑沟下人,使一支铁鐽,重十四斤,拒住东闸桥里,数十党结交做头兄,前后远近田园,必须纳他花红,往来船只,亦须纳他过江钱,因打死棉榕粟客,在揭阳县问成死罪,解入府监,别号截江虎。

第十五者,姓苏名文海,系海邑后陇人,使一支单刀,重九斤,别号苏大胖。

第十六者,姓赵名龙,系潮邑山门城人,使一支大鐽刀,重十四斤余,则名元宵雨。第十七者,姓吴名勇武,系揭邑曲溪人,使一支鐽刀,重十三斤,一生为人勇武硬直,与众不同,专寻斗挺强,别号名之四片风。

第十八者,姓叶名阿婆,系海邑林乌人,使一支鐽刀,重十三斤,路见不平,出身相助,别号无好面。

通计十八名英雄,报名登记在簿,以便调用。

又有三十六名小英壮者:

郑胡儒、薛灶子、郭世盛、谢阿五、马阿九、姚阿信、黄阿庆、许阿石、罗和明、彭仲韬、彭仲略,杨成枝、杨成茂、王君禄、王名科、周伯仁、周伯义、方子进、方子达、方阿报、陈青梅、陈青莲、陈金生、刘阿喜、刘阿顺、刘阿千、孙友仁、余仲平、林荣桂、蔡阿坤、李守保、吴玉川、邱文禺、赵阿元等,通共计三十六名小英壮,报明名姓登记,以便调拨。刘镇命稿房徐奇亮逐一填入部册,又命设宴与众好汉畅饮,众犯皆称:“不敢。”当此忠厚,大人又命众官同陪饮,方欲入席,校军来报曰:“启大人,左都统领军将从大街杀米。”

刘镇闻报,即请杨先生调遣迎敌,飞雄领命。众犯一旁听校军来报,一同向前请曰:“禀大人,旗奴到来,应出一阵杀退旗奴,以报救命之思。”刘镇曰:“好说了,今日未有酒杯相侍,安敢劳先出阵?”众犯齐声言曰:“启大人,这酒肉,狱中常有食用,今闻有交锋,胜于饮酒十倍。”刘镇大喜,命陈殿等为头队。刘镇亲自领都司温岳川、程国英,守备林绍基、李有祥,千总陈有美、梁成龙、张金星、林五常,把总詹兆奇、李云贵、黄启明、施名义、朱中原、李顺天、石飞龙、杨智勇带军兵三百名助战,杨先生飞熊合后掠阵。

刘镇军兵来到大街木栅,白旗挥动,炮声响亮,栅门大开。

陈殿等怎么样打扮?头盘黑布,赤身露体,剥得赤条条的,当先进出。

旗军栅前叫战,邓光阴见炮声一响,叩马进前,今日看见这班贼将,怎么如此装束?定晴细看,见他鬓边露出长毛,知是狱犯,大声叱口:“你等罪犯,仇禁牢狱之中,烦望天子有喜招恩赦,尚不至死地,何故助逆反叛?此乃罪上加罪,恶上加恶,今听本帅好言,改邪归正,共擒反贼进忠,将功抵罪,还有赐赏,不听我言,管教你等性命,死在目前。”陈殿看见邓光明向众兄弟言曰:“你看这个旗奴,如此大匝家,众兄弟未可动手,容我建个头功。”黄使曰:“不欲相争”,大叫一声,“柴头大王来也。”托地一跳,约有一丈,两人就到邓花面马前,叱声:“旗奴看刀!”将牌刀望邓光明,将左手铁钅更架开,右手一钅更打去。黄便将柴牌托起担架,谁知柴牌被邓光明一钅更,打得粉碎,退跳一丈七尺,回归本阵。曾仲曰:“欲争头功者,何必复回来耶?”言毕,奔至邓花面马前,叱声:“水里龙大兄在此。”板斧破去,邓光明举钅更招架,又将一钅更打去,曾仲将斧迎住,陈殿、唐国民、谢奇峰、许文忠,许文宪、李锭一齐拥上助战,把个邓花面团团围住,并力迎敌。邓光明使两钅更左插花、右插花,上如双龙戏水,下如两凤穿花,拼出全身本领,迎住七个囚犯,陈殿等被邓光明杀得流星赶月一般,两家金鼓齐呜,叫杀连天,炮声震地,温岳川等押杀前来,旗将周光祖等接住交锋。

旗军与潮军此时一场混战,炮声震动,十里外皆闻,谢阿五等二百余众,拨刀直冲旗兵杀去,把旗兵如砍瓜切菜一般无异,杀得旗兵奔溃逃走。程国英等乘势追杀,邓光明虽然英勇,被谢奇峰使流星锤打去,中着肩膀。故邓光明杀开众英雄,负痛逃走。陈大巴手执一鐽锤,将汤先甲砍倒,死在阵中。唐国民把代子包恩,杀落马下而亡。张约超使起飞石,望代子李世富打去,打中额角,鲜血淋漓,旗兵大败而走。

刘镇推动军将,追至东门巷口,鸣金收军,掌得胜鼓入栅。

这且不表。

且说邓光明败回公府,查点兵将,折去参领先甲、代子包恩二名,旗兵折去大半,受伤者不计其数,即进入内堂禀知千岁。公爷听说,甚是大惊,愁容形于满面,按下不表。

再说刘镇回至帅府,众将迎上大堂,同杨先生坐定,众将上前报功。刘镇大喜,命徐稿公登记在功劳簿内,候本帅择日,与诸将贺功。言毕,命摆席宴饮,是日大吹大擂,饮至定更后宴毕。杨先生命千总赵世春,领军兵二百名,巡哨大街黉角二栅,一连罢战十余天。又命千年獭翁喜领壮军二百名往大街栅上,找唤吴兴兵士落栅。又命海夜叉戴德领壮军二百名,往黉角栅上,找换吴杰的军兵殖栅。这且不表。

只说续顺公升坐内堂,召二都统与众将入公府议事。邓、汤二人闻召,即同众将同入公府参谒。千岁言曰:“刘进忠反叛杀我兵将甚多,至今未能擒获,你等有何主张?”邓光明曰:“千岁勿忧,虽然失去数百军兵,目下尚有五百马军,何足忧哉!而今罢战十余日,待明日再领众将齐去攻打木栅,捉擒逆贼。”公爷曰:“须当竭力攻击,不可造次。”左都统领命,同众将退出。次早,邓光明点起具山刘世第、防御罗士卓、董饮、董山、董命,参领王信臣、祝其勋、张志悦、张志喜,代子郝咋兴、郝咋喜、吉太、白盛世、于国琏,王康元,领军兵三百名杀奔大街,来攻木栅。

探兵探知消息,即奔帅府报上。刘镇闻言,即请杨先生发军迎敌。杨飞熊即令程国宝,游击朱广龙,领都司董万年,千总陈有美、梁成龙、张金星、林五常,把总刘成都、郑玉连、邓阳江、梁朝纪、陈汉中、曾大雄、彭光辉、黄禹烈带军兵三百名,出大街对敌,刘镇领何英、张畅开、谢宗、郭怀沛、李天成、谢天、吴惠安、吴清带军兵助战,众将依令先后队,各奔至栅脚。白旗挥动,炮声一响,木栅大开,朱广龙与众将出栅,排列阵势。邓花面领军直抵大街,遥望潮军出栅,便传令众将杀上。

刘世第等一声吼叫,金鼓齐鸣,代子郝咋兴、白盛世,参领张志悦、张志喜四将冲杀前来,千总陈有美、梁成龙,把总刘成都、邓阳江、梁朝纪、陈汉中六将接战,旗兵杀来,潮兵向前敌祝邓光明纵马,手执两铁钅更打来,温岳川出马交锋,不及三合,岳川败走,何英等进前接战,被光明冲杀,只可挡住,不能招架。

刘镇看见,旗奴骁勇,恐众将有失,即鸣金收军,将栅门紧闭。旗军追迫栅前叫骂,翁喜令小军放下乱石、灰瓶秽物,一齐打下,如雨点一般,旗军不得近栅。代子郝咋兴见旗军退走,即超落马,右手提防牌,左手援板斧,冒着栅上箭石,杀至栅脚,手起斧落,将木栅砍破一吼,钻身入栅。

上面翁喜看见抱定石头一块,约重一百余斤,推将下来,不进不退,将郝咋兴掷死栅内。刘镇见旗军未退,因在栅内探闻,听知郝咋兴被石头掷死栅内,即令开栅,乘势领众将奋勇杀去,潮军再出追杀,把旗军杀了一阵。

旗军始败溃奔走,杀得尸积如山,血流满路,邓光明见众军溃败。按下不表。再说刘镇大获全胜回归帅府,众将纷纷上堂报功。刘镇大喜,命徐稿公于功劳簿内,特记翁喜为头功,吩咐宰杀牛猪,大开筵宴,与众将贺功,酒至半酣,杨把总禀曰:“启大人,我军今日得胜,旗奴掷死栅下,小把总料他公府,乘我等得胜之心,决无准备,今夜定然起旗队,前来据栅。”刘镇曰:“杨先生之言,料得有理,可先准备提防,使旗奴丧胆。”杨把总领命,即令詹兆奇领军二百名,俟黄昏之候,先至大街栅前!离木栅有二丈之外,掘下陷坑,深与阔各一丈,长二丈,上面遮盖竹片,重掩浮土,不可违令。杨把总又令陈殿、曾仲、黄便、唐国民、谢奇峰、许文忠、许文宪、李锭等八将,领军兵二百名,往东门巷内埋伏,听炮为号,炮声一响,伏军一齐杀出,可将旗奴军马,截住回归之路,诛戮,不可违误。再令都司余国宝领马军英雄洪大武、罗天山、章文表、施惠星、许兴祖、沈自高、周世通、卓三宝、石长城、高平章等共十将,带军兵追杀,不可违令。又令何若顺领张畅开、郭怀沛、李天成、谢宗、谢天、吴惠安、吴清、陈大巴、陈十三、张约超等,领军兵一百名,到状元亭巷内埋伏,听炮一响,领军兵杀出,将军兵截杀,不得违令。又请大人与朱广龙各领守备、千总众将,各带军兵一百名,往栅内埋伏,炮响大开栅门,从左右杀出,追杀旗兵一阵。杨把总又令陈吉和领张良卿、张良臣、洪隆光、曾可周共四将,带军兵二百名,往大街木栅之上,找换翁喜之军落栅。今晚木栅之上,你等可以如此如此,不可违令。又传都司温岳川领郑胡儒等三十六名小英雄,带将兵三百名,往黉角埋伏,以防敌军旗奴两路前来。

且说公府之中,代子于国琏、郝咋喜二将商议曰:“我想刘进忠今日得全胜,定无准备,依我之见,小将想欲领一军,今夜前去偷营破栅,建立寸功,有何不可,未知将军之意何如?”于代子曰:“此计甚妙,今晚若将木棚攻破,明日点起大军,杀至进忠署内,怕他逃走哪里?”商议停当,点起三百名旗兵,是晚饱食预备,待定更时候。吩咐毕,命于代子先令旗军,前往黉角大街二栅,探听消息回报。

不久小校打探回来,禀曰:“启二位将军得知,黉角木栅之上,灯火明亮,更鼓严明,旌旗齐整,军声闹闹。如大街之栅,栅上灯火微光,更鼓错乱,旌旗颠倒,众军熟睡。”二位代子听报大喜,商定三更时分,领军从大街前来。行至大街,离栅不远,望见栅上众军,尽皆酣眠,果如小校报说,一件不差。郝咋喜对于国琏言日:“于将军,此乃是天助我等成功,小将当先杀将进去,将军随后应接。”于代子依其言,郝咋喜催动旗军,一马当先,引领杀至栅前。一声爆通,郝咋喜连人带马并旗将二十余人,俱坠落陷坑之内,下面俱是雷木、火炮、石子利器。

陈吉和看见旗奴中计,即将号炮放起,栅门大开。刘镇与朱广龙领众将军兵出栅,从左右杀进。开元寺巷内余都司,听号炮声响,领马军英雄十将带军兵奔出,截住旗奴。何若顺听号炮声响,领张畅开等,一齐奋勇杀奔大街。东门巷里陈殿等,听大炮声响,同众兄弟领二百名潮军,奔出东门巷口,截住旗奴归路,前后左右五路军马挟攻杀来。

于代子在后助战,忽闻大炮一声,四路人马杀出,大惊,知是中计,遂挺起平生勇力,杀出阵围,逃回公府去了。郝咋喜与三百旗奴,全军俱亡,因夜间五路截杀,口音不符者,便结了他性命。刘镇大获全胜,鸣金收兵,回至帅府,蔡赐平等接迎上堂称贺,众将亦齐来报功。刘大人大喜,命徐稿公一一登记功劳簿内。又命设席庆贺,斯时刘镇向众将席前嘉奖,各人开怀畅饮。这且不表。

再说于代子独自逃回公府,进入内堂见了千岁,伏地请罪,禀告中计。公爷曰:“你等如此造次,固有此败,我不想刘进忠帐下有许贼人,胆量包天,诡计多端。”即叱声:“不中用,退下去罢!”于代子唯唯退出公府。不表。且说刘镇次日升坐内堂,与杨先生等商议破敌之策。刘镇曰:“本镇今日举事,蒙明公等相助,连战二十余天,邓、于二贼不能除去,而今先生有何妙策?”杨把总曰:“启大人,欲破公府旗奴,大人可请潮城内众父老到帅府,大人可以这般,众父老若肯依从,小把总就有良策,管教旗奴全军俱没于大人之手。”刘镇听其所言,即命詹兆奇、李云贵往城中请诸位父老,明日祈至帅府议事。

二把总前往,致请各位绅耆,父老闻知刘大人相请,必有事情商量,知会大家,明早齐到镇府。辕门官见父老到,即入内堂禀知大人,刘镇听知,即出堂前来迎接,进入内堂。

序坐茶献毕。众父老向大人言曰:“未知大人呼唤小老等到来,有何示谕?”刘镇曰:“告知诸位父老,本帅奉旨到潮,本望官民同享升平之福,谁知派来公府之人,横行猖獗,邓、于二人,虐害人民,本帅此举欲除斩邓、于,扫尽旗奴,以安百姓。谁知旗奴骁勇,不能擒祝今将潮城之内以南北为战场,一连交锋三十余天,致使你等遭其迁徙避乱,不能安于事业,此乃本镇之罪也。但系公府所恨者,进忠一人为重,今待本帅自刎,你众父老可将本帅首级取去公府献功,以安你等人民免遭战祸之苦。”众父老听着,齐声言曰:“启上大人,我等人民多靠着大人,如赤子依于父母也。大人何故出这等言语,念我等年纪又老无可效劳,待我等回家,嘱我等子弟们来助大人一臂之力。”刘镇谢曰:“蒙诸父老鼎力相助,心感之至,但是本帅帐前缺用者,铁鉎釜、木桶,若诸位父老肯将此二物相助,包教旗奴全军俱没。”众老父听说,无不踊跃,况此物亦寻之甚易,遂齐声言曰:“启大人,若欲鉎釜、木桶倒亦易寻,论鉎釜,家家都有,至于木桶虽无,若系居家腌菜的可用,亦复不少。大人既欲用着,我等回去自然挨家取出,送至帅府应用。”刘镇闻言大喜,言曰:“请诸父老嘱令子弟知道,本明日大街与黉角二处栅前,欲与旗奴决战,烦请众子弟,往沿街铺屋近晒台顶面,可将石子秽物、丢下帮助刘镇成功。”诸父老言曰:“大人有命,安敢不遵!”刘镇大喜,吩咐设宴款待众父老畅饮,父老不肯,起身告退。刘镇亦不强留,听从其便。

各人告别回家,众子弟接问:“刘大人请众父老入帅府,有什么事情否?”各父老将刘大人欲用木桶、铁釜二物,并命你们相助之事,说了一遍。

众子弟听说,无不欢悦,一个个预先准备。这且按下不表。

再言刘镇送父老出大门后,即与杨把总商议拒敌一事,杨把总奉令,即命李云贵、詹兆奇二将,备办青竹段数千节,到帐前听用;及至午后,众百姓人民进上铁釜五百余口,木桶二百余个,送至帅府调用。

杨把总传下将令,召众将进帅府,到帐前听令调遣。众将闻召,即入帅府候令。杨把总升坐在刘镇之位,蔡赐平、周可玉、徐奇亮至帐前行礼,杨把总向诸位言曰:“启请位明公,谅飞熊才疏学浅,实不堪用,蒙荷大人谬托令箭,除扫旗奴,皆赖明公之力,小将不过权掌一时之任,但事破敌大事,在于明朝,你等诸公宜当尽心竭力,大事可成,在此一举,依令而行,不可违误。”众将齐声言曰:“遵命遵命。”杨先生启赵世春、丁朝凤上帐听令,杨先生曰:“明公可令弓箭手二百名,往大街栅外,沿街铺顶晒台之上,可以埋伏,候炮声一响为号,即将乱箭从上面射落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陈文禺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鸟枪军二百名,往大街栅外,百姓铺内埋伏,将铺窗板开一小孔,听炮声一响,将大炮放出,不可违令。”

杨先生又召杨兴宁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藤牌军一百名,木桶一百个,内藏藤牌,往开元寺巷内埋伏,大炮声一响,将木桶推出大街路上,牌军拼力砍杀旗军马脚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邱振威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步军一百名,领铁鉎釜二百五十余口,将釜脐打破一孔,挑往开元寺巷里埋伏,炮声响动,将鉎釜推出大街,使旗奴马蹄踏入破釜脐,马不能进退,我兵追至将他砍下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李玉清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步军一百名,带青竹段往状元亭巷内埋伏,听炮声一响,将青竹段推出大街,散于路中,使旗奴马足踏着青竹段,滑滑溜溜不能行走,我军杀至,将他砍杀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黄启明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军兵一百名,往大街栅上,找换陈吉和之军落栅,明日旗兵到来,你等施放号炮,使各路伏兵,方可展动杀出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梁成龙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陈殿等十八名英雄,谢五等三十六名小英壮,一百名军兵往东门巷里埋伏,炮声响处,杀出巷口,截住旗奴归路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朱广龙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把总刘成都等,带军兵一百名,往大街接战,引旗兵杀至近栅,我军诈败,走入栅内,使旗奴中计,俟两旁铺窗孔内鸟枪放毕,乘势出栅,追杀一阵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向刘镇说曰:“大人领守备崔雄榜、蔡长高带马军英雄洪大武、罗天山、章文表、施惠星、许兴祖同军兵一百名,往大街栅外助战。杨先生又召丁朝凤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弓箭手二百名,往黉角栅铺顶晒台之上埋伏,候炮声为号,听炮声一响,将大炮放出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曾大雄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马枪军二百名,往黉角栅外百姓铺内埋伏,将铺窗开空,听炮声一响,将火炮放出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郑玉连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藤牌军一百名,木桶一百个,桶内藏藤牌军器,往岳伯亭内埋伏,听号炮声响,将木桶推出黉角街路,牌军砍断旗奴马足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彭光辉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步军一百名,领铁鉎釜二百五十余口,将釜脐打破一孔,到黉角内埋伏,听炮声二响,将铁鉎釜推出黉角,散于街路之中,使旗兵马足踏着破釜脐,马不能进退,我军追至,便可砍杀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黄禹烈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步军一百名,领青竹段挑往黉角埋伏,听炮声振动,将青竹段推出,散于黉角路中,使旗奴马足踏着,滑滑溜溜,不能行走。我兵追上砍杀一阵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施名义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军二百名,带至黉角木栅,找换陈茂和元军落栅,明日骑军到来,你等施放号炮,使各处埋伏军将方知震动杀出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陈有美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何英等十二名义民,将翁喜等二十四名营中头目等,带军兵到黉角下面埋伏,听炮一响,杀出截住旗兵去路,不可违令。”扬先生又召余国宝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把总朱中原等,带军兵一百名,往黉角接应,引旗军杀至近栅,我辈诈败入栅内,使旗军中计,候至两边铺内火炮放毕,我军乘势杀出栅外,赶杀一阵,不得违令。”杨先生又召温岳川上帐听令曰:“明公可领守备李有祥,林绍基带马军,英雄沈自高、周世通、卓三宝、石长城、高平章同军兵一百名,到黉角助战,不可违令。”杨先生再传令曰:“明日四更造饭饱食,五更时候往各路前去埋伏,不得违令。”众将齐声领命,调拨已毕,刘镇向别回归本署。不在话下。

且说黉角有一人,张姓名宝,年六十余岁,号做铁心肝,在黉角开张豆腐店生意,自刘大人与旗兵交锋后,生意全无,隐在铺内,逢大人与棋奴厮杀之时,他在铺上晒台,将防盗之缸瓦、瓮畔、石子秽物等件,施放相助。刘镇另日又欲交战,忖思铺内石子、缸瓦已完,并无别物,可以帮助。思忖一番,灶中尚有几斗火炉灰,外牀边又有尿桶一个,若有旗奴到此交蜂,可将以此秽物以助刘大人成功。如不能成功,以后交锋,再无别物可发,这是张宝自忖不题。且言公府续顺公,召左右二都统领众将进府内议事,邓光明、汤加备闻千岁有召,同众将齐进公府参谒千岁。千岁曰:“逆贼甚众,我不能擒获,况累失将损军,而今你等有何计谋?”

邓光明曰:“千岁不必忧虑,我等今日,尽起公府,众位领军分为两路协力攻击,若不获捉刘进忠,誓不收军。”众将齐声曰:“启千岁,勿得愁烦,我等今日出军,定欲扫除逆党,方消我等之恨。”公爷曰:“你等须当同心竭力,不可推委。”

邓光明等齐声答曰:“依令。”于是邓光明同具山周光祖、刘世第领众将带旗军一彪人马,齐攻打黉角木栅,汤加备同具山觉罗离、阮成领众将带旗军一彪人马,齐奔大街,攻打木栅。

话分两头,先言黉角,后说大街。

且说邓光明同众将领带旗军,来到黉角近前,余国宝遥见旗军到来,亦无发炮,白旗摇动栅门大开,余国宝、朱中原等领军出栅外迎敌。邓光明看见贼军稀少,一马纵出当先,引领军将奔杀前来。余国宝进前接战,不及三合,慌忙败走入栅。

邓光明领军赶来至栅前,栅上施名义见旗将杀奔前来,即令放起号炮,炮声一响,丁朝凤令众军一齐将箭射下,栅上又将箭石、秽物齐发,众百姓子弟在铺屋晒台上,泼落秽物、石子、缸片。两旁铺窗孔,有曾大雄听见炮声响动,传令放出大炮、鸟枪打将出来,上面箭方、秽物打下。邓光明见了势头不好,传令退军,把总郑玉连、彭光辉、黄禹烈等,三处埋伏之军,听见号炮声响,各各推出物件,填塞街上,郑玉连即将藤牌军木桶推出岳伯亭街路。牌军藏于桶内,跳出断砍旗奴马足,邓花面见了藤牌军如此利害,遂将铁钅更打下,木桶粉碎,牌军奔命逃走,被邓光明一连打碎二十余个,牌兵各不敢近。下面彭光辉又将鉎釜推出,填塞街中,旗将马蹄踏入破釜脐者,马不能走动,又被余国宝伏兵截杀一阵;奔到大街,满路俱是青竹节,旗奴叫声冤杀我等,马足踏了青竹段者,滑滑溜溜,不能进退,旗奴被潮军杀死者不可胜数。

陈有美听炮声振动,同何钻子领十二名义民与翁喜等二十四名头目豪杰,俱各杀出,截住旗奴归路,捉刀砍杀。

豆腐店铁心肝张宝见旗军到来,就将一桶粪溺在铺顶上面泼落,谁料一桶秽物泼下,余无别物可发,只剩一个溺桶,想道讨你何用,不如将此桶随手抛掷下去,不先不后,刚刚抛到光明头上。邓花面头上被那粪桶罩下,盖了头面,却被温岳川同众将赶上,一同手起刀落,片刻之间,剁为肉泥。此邓光明之虐民,死于乱刀之下,可见天之报应,昭昭可畏矣!而今公府只一军在黉角中,计全军俱亡,并无一卒回归。

余国宝大获全胜,鸣金收军回归帅府。这且不表。

再说右都统汤加备,同具山觉罗离、阮成领众军将并旗军从大街杀来,奔至栅前,朱广龙见旗将到来,摇动白旗,大开木栅,领刘成都等出栅,至阵前交接。觉罗离手举铁锤前来与朱广龙交战,朱广龙何敢与他迎敌,同众将一齐奔回本阵,守亦不往,诈败入栅。汤加备看见贼将,何不战退走,定有计谋,遂传令退回兵马。栅上把总黄启明传令,放起号炮,炮声响动,两旁铺屋上面赵世春传令众军将乱箭射落,两边铺窗孔,陈文禺放出鸟枪军火炮,晒台屋顶百姓子弟将石子、秽物、缸片打将下来。开元寺巷内,杨兴宁闻炮响,即推出木桶,藤牌军斩断旗军马足。于代子觉罗离二将大怒,于代子使动铁鐧,觉罗离手执铜锤,把木桶打落,打得桶破粉碎,旗军有被丧命。众牌军丢去木桶掩杀,旗军逃走。

邱振威听炮声一响,命小军推出铁釜塞于大街之中,旗奴马踏入破釜脐内,那马即不能跑走。邱把总将旗奴截杀一阵,死者无数。李玉清听号炮声响,命军兵将青竹段推出,至大街路中散丢,旗奴的马足踏着竹节滑滑溜溜,不能运力。朱广龙大开木栅,同刘成都等乘势押杀出栅追上,将那旗军如砍瓜切菜一般,截杀在东门巷内。梁成龙闻炮声一响,陈殿等领十八名英雄、三十六名小英雄杀出巷口,截住旗奴归路,拼力攻击大杀一阵。于代子坐骑的乌骓马,踏着破釜脐中,马不能走动。于国琏大惊,去了坐马逃走,至东门巷口,梁成龙等一班英雄截住拼杀。于代子见此无路,展出平生本领冲出阵围,奔回公府。觉罗离、阮成俱亡丧于大街,被潮将杀得尸横满路,血流街巷。

刘镇看见旗奴全军尽殁,遂掌得胜鼓收军回归,杨飞熊在府中听得小军前来报知,众等俱都欣幸,听大人回衙是以齐出帅府迎接,余国宝亦领军来到帅府前,刘镇遥见便问余将军:“黉角胜负如何?”余国宝曰:“旗奴全军俱亡,邓花面已死在乱刀之下。”刘镇听说大喜,杨飞熊曰:“启大人,此时乘得胜之师杀至南门下,将公府团团围住,可这般这般方好收回军马。”刘镇悟其言,依计领众将军兵望南门杀将前来。

欲知公府被围,续顺公若何对付?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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